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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夏杰:好木匠(組詩)
來源:《揚(yáng)子江詩刊》2025年第1期 | 夏杰  2025年09月16日09:02

夏杰,江蘇昆山人,中國作協(xié)會員,有詩發(fā)表于《揚(yáng)子江詩刊》《詩刊》等刊物,出版詩集《靜靜地述說》《恩澤》。

▍雨,持續(xù)著

雨,持續(xù)著

電影院出來想去

吃頓火鍋,深秋微涼的雨

打在傘上與地上,我們

踩住那么多雨

它沒有一絲痛苦而是我們

有了些許厭煩,算了

去就近的小餐館吧

吃什么不是吃呢,何必與形式

較真,我們經(jīng)歷了

那么多的形式,(哦,是每時每刻

都在形式中),雨

持續(xù)著,我們慢慢吃著

窗外疾馳而過的汽車與人

他們把時間與雨水

磨成利箭

他們在追趕什么?

路通往路,這路

就像這持續(xù)的雨

下不停,下不完,天空浩大

所有的光芒被烏云

遮蓋,算了,我們有燈火

要自己開啟,不用急,黑暗只是

側(cè)身,讓一讓

黑暗的永恒,像我們暫時放下的木筷

▍總能確定那么多疑問

草葉上,水珠透亮。我們

行走其上。鞋面

有黑黑的輪廓。那是水珠爆裂

留下的痕跡。它那么透亮。好看。

鉆石。珍珠一樣。

發(fā)出光芒。它脆弱。空虛。

人一樣。

與人一起。深秋的草

要枯了。冬日的雨水

要少了。那些雨。那些水。

會去哪里?河流一樣

流走?流向約旦河?

總有一雙眼睛

保存著它最初的樣子

▍這像我的夢,但不是夢

半夜。醒來。面對黑暗與寂靜

每一個夢,都是幸福的,擁有一顆

安寧的心

我無盡地躺著,像夢見

與父親半夜在河道支起攔網(wǎng),捕螃蟹

黑黑的河水流著,順著岸,帶著不知何時會入睡的

它們,來到我們的網(wǎng)前

像在我們的窗外探望。看一看

那透明的網(wǎng)。或是黑黑的河水

讓它們穿過那狹窄、陌生的網(wǎng)眼。扭動一下身體。

我與父親坐在河的兩岸,半夜的風(fēng)帶來不知名的聲音

我有時會害怕。又不能大聲說話,但我看見他

亮著的煙頭,心里就安穩(wěn)了,我像找到了

家門的孩子,拉動紅色的門環(huán),踏入余下的歲月

這像在我的夢中,但這不是夢

▍好木匠

要做一個好木匠

先要讓木匠們說他是壞人

一個好木匠

做一把椅子要三天,他

只要一天。這還不是好木匠

好木匠

是喜歡聞木頭內(nèi)部的香味

看木花,浪花一樣

翻滾,木屑如沙,等著

浪花翻卷而來

這還不是一個好木匠

好木匠是看見一棵楊樹

他就會想,它能夠

做幾把椅子,一棵香樟樹

能夠給誰家的閨女

做一只上好的樟木箱

這還不是最好的木匠

好木匠,會摸著

那棵樹

默不作聲,抬頭凝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