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鹿洞隨想
白鹿在歷史中奔跑,它沒有呦呦鹿鳴,卻有著群山回應。鹿被銘刻在石頭上,但不是單獨存在,而是和一座千年書院站在一起?!鞍茁苟磿骸蔽鍌€大字,被明代學者李夢陽題寫在一個白色渾樸的石頭門楣上。明弘治年間,李夢陽出任江西提學副使,經(jīng)常受邀來這座書院講學。一次,正值山門前石坊初建,他揮筆寫下“白鹿洞書院”,落筆超逸,結構嚴謹,力道遒勁,時間是:明正德七年仲冬月吉旦。
壹
山溪在旁邊奔流,帶著時間。這山溪中有著過去和現(xiàn)在的雙重倒影,讓我們看見這座書院的起點上站著的唐代李渤、李涉兄弟。這是兩個癡迷于讀書的年輕人,他們在這里苦讀,和旁邊的山溪、大山一起思考。
旁邊就是廬山南麓的松林。兄弟二人散步之時,就是在閱讀和傾聽大自然。也許,兄弟二人就住在山洞里,這兒最適合人的冥想和修行。后來李渤養(yǎng)了一頭白鹿,他出現(xiàn)的地方,必定有一頭白鹿跟隨。當?shù)厝朔Q他為白鹿先生。
白鹿先生悠悠漫步,一頭白鹿跟隨著他。他手拿書卷,坐在樹下,白鹿在他的身旁。山邊是他居住的石洞,簡陋而質樸的讀書生活,讓整個山林散發(fā)著書卷氣。李渤訪問朋友,探討書中的種種問題,尋找生存、歷史和現(xiàn)實的答案和可能性。
這是陶淵明歸田務農(nóng)、種菊賞月、閑看南山、“種豆南山下,草盛豆苗稀。晨興理荒穢,帶月荷鋤歸”的桃花源;是謝靈運詩興勃發(fā)、靈感迭出、撫琴長歌、獨嘯山林、“巒垅有合沓,往來無蹤轍。晝夜蔽日月,冬夏共霜雪”的靈性山水;是唐代詩人李白飲酒放縱、觀山看松、游蹤不定、“廬山秀出南斗傍,屏風九疊云錦張”的云中圣地;是白居易蕩舟凌波、踏春尋訪、超然物外、“人間四月芳菲盡,山寺桃花始盛開”的草廬仙居之所;是張繼連山日暖、傷懷故人、江聲斜月、山亭浮云、“楚客自相送,沾裳春水邊。晚來風信好,并發(fā)上江船”的漫游逆旅之地;是元稹沉浮變化、心志消沉、登山訪友、縱酒嘯吟的蒼??腕A;是孟浩然科場失意、仗劍遠行、遍游吳越、窮極山水、“掛席幾千里,名山都未逢。泊舟潯陽郭,始見香爐峰”的傷懷寄寓之所;是王貞白潛心求知、讀書忘時、春深不覺、虹截江雨、風逐澤云、“夏谷雪猶在,陰巖晝不分。唯應嵩與華,清峻得為群”的受啟解惑之地。
李渤的白鹿在時光的影子中穿梭,它在過去、現(xiàn)在和未來之間奔跑。后來,李渤出任江州刺史,為重溫讀書時光,開始引山溪、種花木、興建亭臺樓宇、擴展宅舍院落,讓白鹿洞書院的書香之氣更加充沛。
廬山草木森然、飛鳥啁啾、仙風聳動、溪水流淌,一片山水奇觀。這里吸引了四方才子志士,書聲四起,書生集聚,衣袂飄飄,徘徊吟哦,究天人之際。白鹿洞不僅是一個讀書之地,也是眾多讀書人的圣地。白鹿先生和他的白鹿已經(jīng)融入了這宏偉的建筑群中。白鹿洞書院和長沙岳麓書院、商丘應天書院和登封嵩陽書院,并稱“中國四大書院”。
在宋代,白鹿洞成為理學興起和傳播的源頭之一。這些青磚黛瓦和歷經(jīng)風雨之后的發(fā)黑的窗欞,浮現(xiàn)出一個個思考者的靈魂。
朱熹在樵夫的指引下來到白鹿洞書院,當時的白鹿洞已淪為廢址,樓宇凋零,斷垣殘壁,瓦礫蕭索,野草叢生,但他仍然聽見了遺留在空中飛云之間的讀書聲。朱熹坐在溪水邊,傾聽流水潺潺,仰望云山迷霧,感傷世事,懷往追昔。于是,朱熹決定在這里重建書院。他修葺宅舍,復原庭院,增設亭榭樓閣,廣植花木,置辦學田,供養(yǎng)貧窮學子,親定學規(guī),延聘師資。
據(jù)說,朱熹出生時右眼角長有七顆黑痣,很像北斗七星排列之象。他像天生的照耀者,帶著自己的星光來到白鹿洞,并重新賦予白鹿洞以嶄新的秩序。白鹿洞的宅院一個連著一個,一盞盞燈被點亮,窗戶上映出讀書人和思考者的剪影。莘莘學子從書卷里尋找自己,尋找古代先賢們對世界的理解;從幽深的歷史中,探看現(xiàn)實的形貌、理由和改變的可能。
朱熹自任洞主,苦心經(jīng)營,開壇講學,格物致知,探求周易本義,辨析萬物之理,窮究太極之歸,倡導知先行后。朱熹認為,若是不能認知萬物之理,豈能暢行于正義之路?若是不能從先賢的德行中汲取精髓,如何能反求諸己、從自我的言行中尋得誤差?若是讀書不能明智,豈能從古卷奧文中找到自己的意義?又豈能高臺望月,俯瞰天下風逐波起、云聚云散?
另一位學富五車的學人高哲,循聲而來,他就是陸九淵。這位幼時就提出“天地何所窮際”這樣高深問題的神童,舉止異凡、見者敬之。早慧善思、天資聰穎、從小就思考宇宙無限性的陸九淵,曾在貴溪居山五載,聚徒講學,慕名前往者千余之眾。他因創(chuàng)立象山書院而得名象山先生。
象山先生自創(chuàng)心理一體之學,來此和朱熹相晤。淳熙二年,即公元1175年春夏之際,陸九淵和朱熹在上饒鵝湖相會,研討治學之道。二人研究心理分別,激辯理心真諦,深探為學之要,辨析教人之法。朱熹認為,理乃世界本源,應經(jīng)由讀書和對外物省察的雙重鎖鑰,來啟悟本有的內(nèi)心真知,以讀書窮理,明察深邃之秘。而陸九淵則反朱熹之道,認為心乃世界本源,要“先發(fā)明人之本心然后使之博覽”,先要體認本心,去心之蔽,心即是理,心理本為一體。他們賦詩論辯,理學和心學兵鋒相爭,“橫看成嶺側成峰,遠近高低各不同”,在廬山之外云煙飛揚;在思想風暴中,二人各自鳴金收兵。
著名的鵝湖之辯后,兩位思想巨人由對峙、爭持而轉為意猶未盡的懷念。幾年之后,朱熹邀請陸九淵到白鹿洞講學,兩位思想家在廬山南麓的松聲溪光之間重逢。他們探尋圣人之道,辨析君子之義,判斷學人痼疾,評時人世事,各抒己見,在思想的交織中既有機鋒相向,又有云煙交融,既有我注六經(jīng)的博學廣思,又有學茍知本、六經(jīng)注我的會心一笑。
朱熹和陸九淵二人,既有才思斗轉,又有靈感乍現(xiàn)。他們將自己置于宇宙中央,和宇宙相融相合,天人一體,宇宙即吾心,吾心即宇宙,萬物各有其理,其理終歸于一,心自容納萬物,心理不曾疏離,日月升降,滿目星光,一片晨曦。陸九淵和朱熹的重逢,鑄就了文化史上一記絢爛絕響。
貳
現(xiàn)在,只有白鹿洞書院黛瓦連片的屋頂,從悠悠白云中汲取從前的記憶。這里一次次荒廢,一次次崛起,石木和磚木結構的明清建筑,精巧而大氣,質樸而雅致,既不同于簡陋的農(nóng)家宅院,又相異于金碧輝煌的皇家殿宇。
白鹿洞散發(fā)著濃郁的書香,淡雅而脫俗。每一個屋頂都為人字形硬山頂,幾進幾出的四合院連為一體,深深的屋檐,遮蓋著木質發(fā)黑的古樸窗欞,敞開的門扉迎接每一個訪客。游人從四面八方趕來,好像前來聆聽朱陸講學,但是故人西辭,云影悠悠。
從古樹垂蔭的書院大門進入,一字排開五個威嚴莊重的院門,五大院落順次展開,每個院落既似獨立存在,又彼此相通。它就像古卷鋪排,各自講述,又渾然一體。第一個院落為先賢書院,丹桂亭、碑廊、報功祠和朱子祠分列各處,在這里,朱熹已經(jīng)走進了石頭,被深深刻入了他的自畫像中。他當年的容貌和姿態(tài),凝結到了干枯堅硬的時間里。但是當人們凝視他的時候,他仿佛在石頭里講學和思辨。
報功祠在朱子祠之西,那些曾經(jīng)為白鹿洞的創(chuàng)立和興盛而作出功勛的先賢,在這個屋頂下相聚,他們來自不同的年代,穿過時光,奔赴同一個凝固的空間,李渤、周敦頤、程頤、程顥……衣袂飄然、聯(lián)袂而行、彼此仰慕,他們是一個個時代的精神肖像,面容各異而一脈相承。
欞星門院里的主人公是孔子,他是中國古代的圣人,是歷代文人的精神源泉。該院的景觀和所有的孔廟差不多,泮池、狀元橋、禮圣門和禮圣殿,這些文化構件都呈現(xiàn)獨特的隱喻意義,具有各自的儀式功能和精神象征??鬃有薪滔裨诖蟮畹闹魑唬C立于唐代畫師吳道子摹繪的線條里??鬃右呀?jīng)擺脫了周游列國時作為流浪者的困境,不需要給弟子們答疑解惑,而是在時間的另一端,以俯視者的姿態(tài),等待后人的朝覲。朝覲者已經(jīng)不能完全聽懂孔子從前所說的話,但他們確信,孔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神圣的。
白鹿洞書院的第三個院落,位于欞星門東邊,里面有御書閣、明倫堂、白鹿洞以及思賢臺。這顯然是真正的興學讀書之地,柱聯(lián)“雨過琴書潤,風來翰墨香”,似乎要說出這個院落的功用,但書聲悠然飄浮于歷史的天空,人們只能在這個院中觀看精雕細琢的石桌和凝重的青石鼓墩。御書閣屬于皇帝,古代文人耗費心血的杰作期待被皇帝認可。
白鹿洞里的白鹿是明代嘉靖年間放置的,跟隨李渤的白鹿,變?yōu)橛篮愕氖^,它以謙卑的跪姿等待主人的出現(xiàn),但它已被高傲的時間遺棄,留下了圣潔的等待。思賢臺依山而立,坐落在制高點上,人們登上古臺仔細窺望,影影綽綽的古代賢人,還在書院里穿梭往來嗎?
接著是紫陽書院,因為朱熹別號紫陽,故以之命名。這曾經(jīng)屬于朱熹的宅院,如今只有門額牌匾上的兩個字屬于他。前院的碑廊上滿眼云煙,詩詞歌賦、游記題記、洞規(guī)教義混雜一處。相傳明萬歷年間,一個道人用蒲草在墻壁上信手涂寫了一首《游白鹿洞歌》,歌曰:“何年白鹿洞?正傍五老峰。五老去天不盈尺,俯窺人世煙云重……何人肯入空山宿?空山空山即我屋,一卷黃庭石上讀。”這個號稱紫霞真人的道士,路經(jīng)白鹿洞,向白鹿洞發(fā)問,彌漫著對時光的困惑。接著,他又轉換視角,從高峻的五老峰俯視人間,最后他認為這樣的荒山野嶺,誰人愿來住宿?也許只有自己才是空山的真正主人??丈綖榉课?,經(jīng)卷在石頭上。
是的,白鹿洞幾度廢棄,又幾度重修,極似雨后虹霓,七彩閃爍,只能仰望,不可觸及。白鹿洞書院不僅是地上的物質景觀,還象征著某種神秘的意志,是上天賦予的精神奇跡。它既是實在的,也是抽象的,既是有形有限的,又是無形無限的,往事都是寓言,先賢皆為仙人。
白鹿洞書院不僅是有形的物質形態(tài),也不僅僅是無形的歷史語言,它以各種建筑的命名,呈現(xiàn)出以各種文化構件和精神事件組合起來的象征性整體;還有它的嚴謹布局、它每一間房舍的隱喻功能,它四合院式封閉且自成體系的秩序感,它一個個方格狀的嵌圖式分割,它亭臺樓閣的設置……可以說,白鹿洞書院的每一處景觀,都各有意旨,又萬象歸一。它更像豐富、精密的符號。這些符號乃是精神化了的文化審美方式,是歷史的、圍繞教化主題展開的儀仗隊,是對古代先賢和他們思想的朝覲和祭拜禮。
白鹿洞書院曾是皇權和尊孔合成的道統(tǒng)宣示,也是傳統(tǒng)道德、倫理美學、價值趨向、人生意義、治學理念、認識論和宇宙觀集于一身的精密符號體系,展現(xiàn)了我們在歷史建構中生成的文化心理結構。從書院的創(chuàng)設開始,白鹿洞一直向過去、現(xiàn)在和未來蔓延,鑿通了時空障礙,形成了開放性和封閉性、無限性和有限性彼此交織的精神景觀。
白鹿洞書院是一種精神象征,是讀書人的內(nèi)心向往,是時光的典范之作,也是矗立于世俗生活上的通天塔。從物質形態(tài)上,它是完整的;而在精神意義上,它永遠處于未完成狀態(tài)。因為讀書沒有窮盡,思考沒有窮盡,生活沒有窮盡,探尋真理沒有窮盡。
叁
李渤雖然遠離了我們,但他的白鹿仍然跟隨每一個人。白鹿臥在白鹿洞中,但這只是它的身形,它被石頭取代的實體,而它在本質上不屬于自己的形貌,是具有無限奔跑能力的文化精靈。
白鹿被雕刻在古建筑的牌樓、影壁、檐角和立柱上,被刻畫在磚石上,被描繪在繪畫里。瑞兆鹿鳴和梅鹿松柏,都具有美好吉祥的寓意。樹枝狀的鹿角和輕盈的身姿,速度和回頭之美,純潔清澈的眼眸和馴順謙卑的脾性,喚起我們對美好人性的渴望,因而我們將白鹿視為眾獸之中的瑞獸,它集聚了人間普遍向善的祥瑞之氣。
鹿是美與善的隱喻,是罪與惡的對立面,能喚醒人們對惡的警醒,以及對弱者的同情和憐憫。因為鹿在大自然中處于食物鏈的中下層,常常成為捕獵者的對象。它被人類捕殺,它被猛獸掠食,它用奔跑逃生,它以野草充饑。鹿是無害的、善良的,但它卻在險象環(huán)生的驚恐中生存,但它仍是寧靜的,在若有所思中享受陽光充足的閑暇光陰。
鹿具有飄逸的仙靈之美,擁有超凡脫俗的身姿,卻每時每刻都懷有對世界的警惕,因而它能讓人在很多時候將之與自己的處境聯(lián)系起來。它賦予人們重塑未來、并使之完美的欲望,它讓人不斷省察自身,以獲得自我的完善。它給予人豐富的聯(lián)想,讓人從鹿的形象中擴展自己的視野,它提供了一個美好世界的參照系。還因為鹿和祿同音,人們將之視為福祿的吉兆。也許這就是人們喜歡在各種藝術創(chuàng)造中塑造鹿的形象的原因?
遠古洞穴中和巖畫中,鹿經(jīng)常以簡約的線條存在,它的顏色是礦物質顏料描繪的,它總是在奔逃中,它被追逐和捕獵,并在痛苦和驚恐中展現(xiàn)自己的身影之美——這就是矛盾和悖論的悲劇性困惑。先秦時代的鹿,停留在堅硬和光潔質感的玉石上,它在玉石上奔跑。在眾多古建筑上,它在木頭和磚石上奔跑。在敦煌壁畫中,它在光線昏暗的洞壁上奔跑。當然,奔跑乃是它生存的常態(tài),就像人間為生機奔忙的鏡像。
古代的玉器上,也將鹿的另一面展示出來,它有時站著有時臥著,或者在慣性的力量中急停,或者將枝形的鹿角優(yōu)雅昂起,或者在安詳休憩中警覺回頭,這些瞬間都定格、鑲嵌到人們的審美中。是的,即使是在惡劣的環(huán)境中,也有幸福的權利和可能。它的一切,不僅成為古代玉器上的鹿紋,也成為被歷史喜愛的裝飾紋樣,這似乎有著深意,它的實體被丟棄,留下了抽象的、匠人刀下的形象。
白鹿洞因白鹿而更加深邃和美好,因為白鹿在幽暗的歷史中奔跑和閃光,它提供了我們追尋過去的線索。它讓我想起吉爾吉斯斯坦作家艾特瑪托夫的《白輪船》。小說中,一個男孩的命運和一頭鹿的命運聯(lián)系在一起,鹿的傳說伴隨男孩成長。有一天鹿前來造訪森林,孩子跑到河邊看見了白母鹿和它的兩個孩子,但孩子的親人卻將之獵殺,白鹿成為姨父的鹿肉宴。在奧地利著名童話《小鹿班比》中,班比問媽媽,除了你和我,還有別的鹿嗎?它們在哪兒?班比媽媽的回答意味深長——“在這兒,在每個地方。”鹿的故事也在我們中國的傳說中,它到寺廟聆聽誦經(jīng),它體察和療救世間疾苦,它出沒無常、蹤跡難覓,乃是山林中的仙靈和主人。
廬山五老峰在云中俯瞰。白鹿洞書院靜靜地在細雨中沉思,它好像永遠在沉思中,云霧和細雨滋潤著它的沉思,讓這沉思在現(xiàn)實中開花。山溪湍急,水聲和雨聲連成一片,融入旅游客車發(fā)動機的轟鳴中。游客不斷從白色院門進入,又不斷從中涌出,一把把雨傘在頭頂撐起,各自攜帶著自己的命運和愿望,穿行于古人讀書講學的一座座院落。
整個白鹿洞書院就像個巨大的迷宮,從一條線路轉向另一條線路,從一個院落穿入另一個院落。一間間房屋、一幅幅圖像以及立柱上的對聯(lián)和各種文字構建了種種謎題,讓人在閱讀和理解中接受一次次智力考驗。作為書院的創(chuàng)立者,李渤仍然是一個隱居的、尋找文字中智慧的讀書人,而白鹿在他的后面緊緊相隨。
白鹿洞就是智慧,白鹿就是智慧,細雨就是智慧,人們舉著雨傘皆為智慧而來。因為眾多先賢以及白鹿的身影,白鹿洞書院不僅是一個建筑群,它是智慧的見證,也是智慧本身,它從歷史中獲得了神性。
(作者:張銳鋒,系中國作協(xié)散文創(chuàng)作委員會副主任)